时代背景是现代,病中总是易思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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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十四>

 

再回到巴黎的时候,明诚收到了老师的推荐,有位著名的调香师需要一个实习生,他认为阿诚可以试试。

 

这是个好机会,明家香是他切不断的联系,成为调香师是个不错的选择,适合他。发了简历之后,很快便有了回复,阿诚对每周两天穿过整个城市去上班还有点期待。

 

此时的上海还是春寒料峭,明楼睡得不安稳,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,他不喜欢空调,所以每个清晨的空气都含着沉重的湿气蔓延在被子上,他连手都不愿伸出去,想想阿诚在的那些年,他还能每天早起带着孩子去锻炼,现在,健身房都难得去了,腹肌变成一整块,阿诚会嫌弃么,这么想来,他不在也还有一点好处。

 

难得清闲,明楼却不舒坦,公司的年假还没结束,明台今年忙着补习,大姐走不开,就想喊他回去过年,他不想被念叨,就借口工作忙,明镜哪有不懂的道理,又是失望又是心疼,这个弟弟是愈发生分了,说着说着又想起明诚,更是难过,声音都哽咽了,“这孩子去了那么久,就没有回来过,你就去看过一次,小的时候如珠如宝的疼着,长大了就不在乎了么,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国外有没有受委屈,真是……”

 

过了有些时日了,还是言犹在耳,明楼经常会想,索性找个人去看着他,私家侦探也好,起码发生什么事情也好及时知道,他恨不能给阿诚的房间都装上监控,但是那不是他的禁脔,那是弟弟,是他的引以为傲,所以他把空间和爱都让阿诚带走,留给自己那些报喜不报忧的简短消息。

 

被惦念的阿诚此时的确不怎么好过,大约是某天洗过头发没有吹干,受了寒气,鼻塞喉咙痛,手里的试管都要拿不稳了,身上一阵一阵发冷,好多年没生过病了,这一次怕是要糟糕。

 

老板看他脸色不对,摸上他的额头,“诚,你在发烧。”

 

明诚条件反射的向后闪,他并不习惯别人的碰触,却没站稳,差点摔了手中的玻璃器皿,被扶到沙发上坐下的时候,阿诚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,他咬了一下舌尖,想保持清醒,鲜血的味道充满口腔,却还是没办法阻止他坠入黑暗。

 

他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奔跑,想要逃脱什么,可是他看不到追逐他的东西,慢慢他跑不动了,疲惫令他口干舌燥,他跌坐在虚空中,终于发现强迫他不停歇的源头在他的身体里,他以爪为刃,切开了胸膛,把心扯出来扔在地上,终于可以休息了……

 

明诚在噩梦中翻腾,模模糊糊感到有人给他盖上了厚重的被子,他感受到温暖,把自己蜷缩的更紧,整个人都陷在里面,没过多久却又被拉出来,有汤匙递到嘴边,他下意识的张嘴,是水吧,可是好苦,他不喜欢苦,“大哥……”

 

再醒来的时候,他转动眼珠四处看看,在干涩的疼痛中确定自己是还在老板的工作室,还好这里有通宵的装备。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,全身的肌肉都哀叫着抗议,只能又跌回床褥间。

 

“你醒了啊。”逐渐熟悉的男声响起,他的充满艺术气息的老板端着两个餐盘走进来,在工作台上放下,再来扶起阿诚。

 

“谢谢。”明诚非常感动,异国他乡的病中得到照顾是极珍贵的。

 

 “不要客气,来吃饭吧,我习惯靠这个治疗感冒。”老板递给他一杯红酒,眼睛亮闪闪,是充沛的好奇心,“你在睡觉的时候一直在喊一句话,很短,大概是你的母语吧,那是什么?可以告诉我么?”

 

明诚捏着酒杯喝了一大口,“没什么,只是在喊疼。”

 

他们安静的吃完了煎蛋面包,老板表示放他一个礼拜的假好好休养身体,阿诚就告辞回家,从此以后他们的关系一直友好又客气。

 

很多年以后,他还和这位恩人老板保持着联系,知道对方喜欢同性的时候他还调侃过,你当年有没有喜欢过我,居然得到了一本正经的肯定回答,阿诚是不信的,又问行动派的老板为什么没有下手,那人告诉他:“因为你有一个睡梦中念念不忘,醒来却绝口不提的名字,我知道我是争不过的,何必毁了我们的关系。”明诚听了只是笑,原来看不清的只有他自己。

 

奈何这时的明诚,还是那个倔强骄傲又缺乏安全感的青年,他迫切的想要独立,拿到第一笔工资的时候,他给所有家人都准备了礼物,明楼在他寄来的小小信笺上看到他淋漓尽致的快乐,他的孩子,飞的离他更远了些,他既然养了鸿鹄,就不能指望还能把线牵在手里,又骄傲又失落,他突然觉得,自己真的是一个父亲。

 

孤单的老父惦记着他优秀的儿子,却不能时时追问,唯恐惹人厌烦,想了一会,他笑起来,真是痴了,明楼怎么会那样可怜。

 

一边又把信笺妥帖的收藏起来,拿了盒子里的领带对着镜子戴起来,阿诚的眼光愈发好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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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酱有话说:明楼的爱,比爱情要多,他有很多时候,都是那个操心到有点可怜的父亲呢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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